刚才堂妹突然问我:

葱油饼用微波炉要叮多久?

我突然惊醒半晌,原来我离开那个葱油飘香空气湿润的南方转眼已经半年,原来我离开微波炉工作时嗡嗡作响的家里也已经半年。
霎时觉得怀抱空空的,来去只是沉默不语的空气而已。

我又不禁想起我房间那仿若泛着些许松香味的房间,那个我突然成长到十六七岁从天而降闯入我生活的房间。它仿佛有着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又指示着青春期那突然的一层裂变。里面有躲在卫生间里靠在玻璃窗的心痛欲裂,有清晨鸟声的睡梦中弯起右手手指仿若握着电话听着自己心爱的女孩的声音,有母亲每次轻轻敲门只怕吵醒我却未料我早就醒来只是赖在床上一字一句发着信息,还有妹妹突然洗完澡闯进来跟我把班里的八卦统统说个遍。原来一页又一页早在悄悄的一晚又一晚的熬夜或是甜蜜或是苦闷中被清晨突然吹起的风哗啦啦翻过,再用手拂回来时,连书签都忘了轻夹一张。

想起来半年前在龙川的站台,南方的冬天直叫我热得出汗。下午的夕阳在山口间徘徊着犹豫该如何优雅地落下,站台也沉迷在摇摆的夕光里。而在光线前我又如何径直拉着行李走过通道,又是如何倔强地没有回头只是朝身后的人高举挥手,又是如何在汽笛声中望着油漆退了大半的站牌冷漠翘起嘴角,又是如何在颠簸的铁路中翻腾此去的踌躇满志。而在半年后,北京的大雾天里,长长的视线穿透不过。

有人悄悄成长,有人悄悄老去。太多时候的等一等,山长水远便在心里圈出了一池遗憾。而冷不防与池水打个照面,惊惶自己的颜容猥琐与目光浑浊。哦,那是你多久没有擦一擦自己的眼睛?

数一数你的掌心,是否已经悄悄深刻了几尾皱纹?

叮~~~~哦,你的葱油饼已经热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