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路上的高楼仍然是熟悉的,无数次南来北往,心照不宣,可是某一个路口,逼仄的小路却是十年未曾踏足:那么近,又那么远。

校门?没有什么变化,进去一看还是罗马广场,还是立着一根斑驳的钟楼,抬头绕一圈,还是那个椭圆形的教学楼,楼梯又一层,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所以也就是故地重游吧,直到我走进教室。

扑面而来可爱的精灵们,曾经四散在各地又缠绕着各自的生活,走过发辫一般细密的支流,写下湖水一般沉没的故事,此刻突然又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我只在梦里抽取记忆,把这个空间和精灵一同放进幽深的书架里,以至于今天看到的时候,我不得不质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醒来。

一段记忆,因为地点和人而重新激活。那个潮湿的热带城市,携带着午后常有的对流雨,以及呼啦风一吹扬起的窗帘和尘埃,空气中的洗发水味道,一瞬间在我脑海里肆意铺开。

居然,就十年了。

我怀疑记忆确实是按照负指数衰减的,过去七年的事情和过去八年的事情占据差不多的时间感,而一天和两天的截止天数又是截然不同的紧迫感,所以当一个十年前的记忆突然得到集体宣泄的时候,我不可避免感到衰减速度不同带来的时间错乱感,像是回到过去又不是回到过去,便是我质疑有没有醒来的原因。

不过也罢,让记忆不那么遵循单调的曲线,而是翻起生活阵阵波澜。于是我看你如故,你看我冷笑着时间的刀,两厢不忘,不也挺好?

飞鸟